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陈阳
近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发布《关于组织推荐第四批餐厨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和无害化处理试点备选城市的通知》和《餐厨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和无害化处理试点城市实施方案编制指南》。这标志着第四批餐厨垃圾无害化处理试点城市将正式启动。
根据通知，具备开展餐厨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和无害化处理条件的设区城市或直辖市市辖区可进行试点申报，然后先后经过地方初审、国家部门联合评审、签订《推进餐厨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和无害化处理试点工作承诺书》。
试点确定后，财政部、国家发展改革委根据批复的实施方案，综合考虑当地餐厨废弃物现状和年度项目投资计划，共同确定给予试点城市的中央财政补助资金额，并按照补助金额的50%向地方政府下拨启动资金。
根据要求，5年内试点城市须进行建设考核，城市新增餐厨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和无害化处理总量超过考核方案中设定目标90%以上的，由地方政府提出考核和余款拨付申请，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住房城乡建设部组织力量进行考核。
据悉，目前我国已批餐厨垃圾试点城市数目已达60多个，自2010年启动餐厨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和无害化处理城市试点工作，国家发展改革委已在2011年、2012年、2013年分别确定了3批餐厨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和无害化处理试点城市，其中首批33个市（区），第二批16个城市，第三批17个城市。
餐厨垃圾无害化处理城市试点已经过去了3个年头。然而，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近日采访了解到，目前餐厨垃圾要想真正做到无害化处理，仍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餐厨垃圾成为城市污染源
相关资料显示，餐厨垃圾是有机垃圾的一种，是居民在生活消费过程中形成的生活废物，极易腐烂变质，散发恶臭，传播细菌和病毒。餐厨垃圾主要成分包括米和面粉类食物残余、蔬菜、动植物油、肉骨等，从化学组成上，有淀粉、纤维素、蛋白质、脂类和无机盐。
根据来源不同，餐厨垃圾主要分为餐饮垃圾和厨余垃圾。前者产生自饭店、食堂等餐饮业的残羹剩饭，具有产生量大、来源多、分布广的特点，后者主要指居民日常烹调中废弃的下脚料，数量不及餐饮垃圾庞大。
一分钟前还是佳肴，一分钟后成了垃圾。由于饮食文化和聚餐习惯，餐厨垃圾成了中国独有的现象。业内人士指出，我国餐桌浪费惊人，每天产生巨量的餐厨垃圾。“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改善，吃的越来越好，极大刺激了餐饮业的发展，这样，数量庞大的餐饮垃圾便产生了，”北京工商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任连海对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表示，“餐厨垃圾已经成为城市的最主要污染之一，对人体健康和环境都有很大的危害。”
来自北京市发展改革委的数据显示，北京市每天产生1200吨餐厨垃圾。清华大学环境系固体废物污染控制及资源化研究所的统计数据表明，我国城市每年产生餐厨垃圾不低于6000万吨。
专家认为，营养丰富的餐厨垃圾是宝贵的可再生资源。但由于尚未引起重视，处置方法不当，它已成为影响食品安全和生态安全的潜在危险源。
仍存问题待解
专家指出，首先餐厨垃圾在回收的过程中可能产生二次污染的问题。“餐厨垃圾在回收前需要进行包装，一般来说，使用塑料袋较为普遍。这样算下来，光包装袋的污染也不容忽视。”环友科学技术研究中心项目官员张頔在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如是说。
另外，在处理环节上，当下几种常见的处理方式也有待考证。在我国，最普遍的餐厨垃圾处理方式是用来喂猪，也就是一般人所说的“泔水”。
但是很多专家也担心，用垃圾当猪食很危险，原因在于同源性问题。“同源性问题是指动物不宜食用由自己同物种生物为原料做成的饲料。鉴于猪肉是国人最喜欢的肉食种类之一，这些泔水当中的猪肉含量也很多。欧洲因为饲料同源性问题曾经带来疯牛病的大规模传播。农业部几年前就成立了专家组专门研究厨余垃圾做饲料的可行性，可是至今也未能达成一致。”任连海表示。
虽然餐厨垃圾饲料化在日韩等国较为常见，但我国一些地方已经出台相关规定反对类似举措。资料显示，早在2008年，厦门市就颁布《餐厨垃圾管理办法》，禁止餐厨垃圾混入牲畜饲料。
处理餐厨垃圾，还有另外一种出路，就是堆肥。然而任连海指出，“中餐含油量太多，尤其是动物油脂。食物变成垃圾之后，动物油脂会凝固，会像罩子一样盖在水分表面，这样会阻止微生物和这些有机垃圾的充分反应，所以堆肥效果并不一定十分理想。”
同时，中餐很高的含盐量也会使得生产出的有机肥料盐分很高，可能会对肥沃的土地造成破坏。这就使得在实践中经常会往这些厨余垃圾中搀和其他垃圾以降低油盐的比率。
此外，有机肥料不易储藏，加之目前储藏有机肥料的地方有限。“一旦滞销，这些有机肥料本身又是一种污染。”任连海表示。
可考虑建立“台账”制度 应更重视公众力量
记者查阅相关资料发现，国内一些大中型城市已经开始餐厨垃圾资源化利用的尝试。经过探索，初步形成了宁波模式、上海模式、西宁模式等餐厨垃圾的资源化利用模式。
“由于餐厨垃圾处置是一个涉及民生的公益项目，几种模式虽然具体运作方式不尽相同，但共同的特点都是以政府唱‘主角’。”张頔表示。
“政府在这一过程中给予企业一定补贴，出发点毋庸置疑是为了增加回收和处理的积极性。但是有一个问题也就暴露出来，拿到补贴的企业是不是真的会把钱用在处理上呢？毕竟对企业来说，要想降低运营成本，一个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不处理。这样政府后期又难以监管。”张頔表示，在处理厨余垃圾的问题上，需要做到公益性和经济效益的平衡，才能真正保证健康运行。
“从前几年的试点工作来看，公众确实有参与进来，但是这个参与的层面仍停留在比较肤浅的阶段。”张頔认为，要想真正实现公众参与，需要公众与企业建立一个合作伙伴的关系。“一方面，公众主动为企业提供垃圾。同时企业运营也需要公众的监督。”
对此，张頔建议设立“台账”制度。“所谓‘台账’制度，是指企业需要对送进来的餐厨垃圾处理数量以及送出去的处理垃圾后的产品进行登记。在这一过程中，比如说社区送多少餐厨垃圾出去，进多少堆肥进来，社区自身都可以进行登记，这样也可以避免企业弄虚作假，防止‘拿了钱不办事’。”
在加强公众参与过程中，张頔同时建议更好发挥民间组织（NGO）的作用。“NGO更了解公众的心态，容易调动起公众参与的积极性。举个例子，我们之前在回收地沟油时，去社区饭店寻求废油，事后我们也向当地社区居民证明该饭店并未使用地沟油，从而提升其口碑，无形中也增加了饭店的客流量，这样做下来，很多餐馆都愿意跟我们合作。”
“当下很多处理餐厨垃圾的政策措施，如出台相关政策，对企业补贴，等等，其行政成本都很大，而收效如何，也有待商榷。事实上，如果能更好地调动公众参与，更好地利用现有资源，那么必然会事半功倍。处理餐厨垃圾本身也关系到公众的利益，公众本身也更愿意参与到这其中，并且相对其他手段而言，是免费的。如果真能发挥好公众的作用，那么也会大大降低餐厨垃圾处理成本。”张頔表示。